一個民間藝人的逝世,相當于一座小型博物館的毀滅。——高爾基
2月9日,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傳統(tǒng)技藝大展在北京農(nóng)展館開幕。眾多國家級和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代表性傳承人齊聚北京,他們中的一些人在向觀眾展示精湛技藝的同時,也在擔心,自己手里的這門絕技能否世世代代地傳下去。
這些大師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。最近兩年來,遼寧省先后有兩位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人闔然長逝。其中,“遼南皮影”傳人張永夫仙逝后,收藏多年的3000多件珍稀清代“影人”一度面臨散佚危險,最后不得不“遠嫁”他鄉(xiāng);“東北二人轉”5個國家級傳承人之一的李秀媛作古后,觀眾耳熟能詳?shù)?0多部二人轉劇目也隨之入土,只留下視頻3部。
高爾基說:“一個民間藝人的逝世,相當于一座小型博物館的毀滅?!狈俏镔|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人去世后,如何接續(xù)文化“香火”,值得我們思索。
保護民間的“黃道婆”
在我國浩瀚的歷史長河中,既有管仲、蕭何、韓信這樣的文臣武將,也有黃道婆、蔡倫、魯班這樣的能工巧匠。正是由于他們的存在,中華文明才能代代相傳,連綿不絕。目前,活躍在我國各條戰(zhàn)線上的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人,同樣是中華文明火種的承載者和傳遞者。
張永夫生前被稱做“東北皮影張”,在制、演、唱、奏各方面都有絕活。從1984年起,他就開始搜集皮影戲史料,耗盡財力心血購買各時代的“影人”,高峰時他珍藏的“影人”近5000件,其中3000多件清代皮影更是彌足珍貴。
與趙本山一同進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人名單的黑山縣文化館退休干部李秀媛,是掌握黑山二人轉唱腔最全面的傳承人。在二人轉“說唱扮舞絕”五功中,她是非常全面的一個藝人,300多個傳統(tǒng)劇目她至少會三四十個。她整理的全本《西廂》3600多句,在東北三省絕無僅有。
然而兩位老藝人技藝的精湛卻不能避免他們生前面臨的尷尬:因為整理和搜集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導致生活陷入困境。而生活一陷入困境,就無力更好地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。據(jù)《遼沈晚報》報道,張永夫病倒在床后,曾被迫先后兩次出讓大批皮影,老人去世后,還留下兩萬元的債務和六七千元的藥費條子。
滿族剪紙國家級傳承人,曾創(chuàng)作出《柳樹媽媽》、《山神爺》、《薩滿出馬》、《八仙圖》等一大批獲獎作品的汪秀霞曾力勸其兒子、女兒學剪紙,但是兒子和女兒回答:你那手藝也不掙錢,我們學它干啥?汪秀霞說:慢慢學嘛,學到一定程度就能掙錢了。女兒當場回了一句話:“你等著吧,你什么時候掙錢,我什么時候跟你學?!蓖粜阆碱D時啞口無言。
資金短缺、后繼無人已經(jīng)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工作一個難解的死結,其結果常常只有一個:人亡藝絕。
“抽水機”能否變成“賺錢機器”
通常說來,在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傳承過程中,有兩個主體:一個是傳承主體,一個是保護主體。前者是指直接參與傳承的人或團體,后者是指鼓勵、推動、扶持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和傳承的政府部門、學界、商界及媒體等。有人把傳承人陷于生活窘境的原因統(tǒng)統(tǒng)歸結于政府支持不夠,這是不客觀的。
據(jù)了解,2005年以來,遼寧省財政共投入資金900多萬元,各市縣也投入了968萬元,重點支持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名錄的項目,然而這些資金如果均攤到每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的保護上,仍是杯水車薪。記者查閱了遼寧省蓋州市2007年填報的《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項目申報書》,一個縣級市,按照預算拿出105萬元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已屬不易,但這105萬元單是用來整體收購張永夫的皮影都是不夠的。
充分挖掘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潛在的市場價值,把傳統(tǒng)的“文化瑰寶”推向市場,并轉化為相關的文化產(chǎn)品,形成文化品牌效應,應當是一個突破口。